您现在的位置:大别山 >> 大别山位置 >> 江为民春来了

正月里来,防极寒的预报犹言在耳,可老天就是难胜!不见二月的春寒料峭,只感受杨柳风一直在劲吹,吹面不寒,和煦温暖。难道春天真的来了?

周末,我与妻前往闻名遐迩的金寨望春谷探探春的消息。

宝马儿在疾驰。一个小时的车程,妻子时不时地在后面自言自语,怎么没看到一点点青绿的颜色?是啊,沿路依然是枯黄的树枝和枯萎的草儿,没有一点儿春天的气息,也许是绿儿尚在母体里,花儿还在母亲的怀抱里,也兴许真的是,天街小草,温润如酥,草色遥看,近看却无吧。我不由得“吁、吁”地降下了车速。

中午时分,我们终于进入了“铁冲”的境内,为什么叫铁冲呢?铁一样的冲,凉凉的,冰冰的,透着铁的寒意。我的思绪有点飞扬。突然,妻的一声惊叫,惊走了我的索然和失望。“你看”,顺着妻的手指,远方的山上,三三两两,寥若晨星的出现了几株玉兰,在看似枯黄色的山岗上特别的显眼。

车随大流,到了“谷”前,还没泊好车,妻子便像一个懵懂的少女,跌跌撞撞地冲下了车,好久没有看见她的这番激情。边跑边喊,“快点快点”。是啊,我也闻到了,看到了,感受到了,浓浓的春天的气息,熟悉的味道。

两边高高的山峦上,一朵朵盛开的玉兰花,远远望去,像是一朵朵白色的圆球,三五成群,一个挨着一个,像是节日里燃放的一朵朵白色的烟花。越往里走,花儿越多,田间村头、屋前屋后、沟旁溪畔,漫山遍野,星罗棋布,全是盛开的玉兰花,掩映在蓝天白云之下,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白莲,像是科尔沁草原上一顶顶蒙古包。我不由得从心底里哼哼起那脍炙人口的异域情歌,“婷婷白桦,悠悠碧空,微微南来凤。木兰花开山岗上,啊,北国之春天已来临”,只不过那是木兰花,但感情的交融,情怀的迸发,岂能不说那是异曲同工呢!

我多么想,近距离地接触一下她,感受一下她,闻闻她扑鼻的香味,触触她凝脂似的肌肤。终于,有一颗高高的玉兰树,亭亭玉立在路旁,像是好客的、纯情的、美貌如仙的藏族少女,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,洁白的牙,洁白的肌肤,洁白的连衣裙,洁白的哈达。浑身没有披一件像样的绿衣,就毫不害羞的、敢为天下先的花枝招展。开在枝头上的花,就像少女束在头上的一束束白莲花,刻意的装扮着自己。我忍不住拉起她的小手,送到鼻子前闻了闻,像是要亲吻。淡淡的幽香,在清新的空气中荡漾,又似乎在我身体周围漂浮不定。我使劲地呼吸了一口,芳香馥郁,沁人肺腑,荡气回肠,我快要醉了。

绿儿呢?在这儿,杨柳在向我们招手。“碧玉妆成一树高,万枝垂下绿丝绦”。这二月的春风啊,真的像一把裁缝用的剪子,剪出了这么美妙的倩影,裁出了这么靓丽的新衣。瞧,一条条翠绿的杨柳枝,像是涂抹了一层油脂似的,晶亮亮的,吐出一簇簇嫩绿的新芽,嫩嫩的,绿绿的,像是绿线上缠着的一颗颗翡翠,又像是一个刚出世的婴儿的粉嘟嘟的小嘴,让您恨不得亲她几口;虽然没有昆明湖的湖水做为镜子,但她一点也不失望。长长的、软软的枝条,像是风姿绰约的情人的苗条的身材,在软绵绵的风吹里,随风摇曳着,款款的摆动着,映在您的秋波里,让您禁不住春心荡漾。忽然觉着这样的描述是淫言狎语,似乎对杨柳有点轻薄,于是,我便想起了曾经客居湾沚时,为杨柳拙作的末尾两句:莫怪杨柳有水性,原来春风自多情。不是她风骚,而是我多情。

有人说,梅花、雪花、玫瑰花和烟花艳丽了二月,然而二月的梅花已是强弩之末,飘零碾尘。可是在小河边,我竟然看到两株疑似红梅,有绿叶,有红花,绿叶实心实意地簇拥着红花,红花也不忘绿叶对自己的深情厚谊,紧紧地黏糊在一起,依偎在一起,和谐的氛围,着实让我感动。一开始我觉得此时梅花应该不再,桃花也好像没来呀,不是说“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野桃花始盛开”吗?四月尚早,桃花不会来,最有可能是历尽千辛万苦、守得百花盛开的红梅。一问方知,果然是红梅花。从她繁茂的枝条和密集的花朵,依然可以想象出盛开其时的风采,富贵、凛然、骨气和香气袭人。也许是战胜严寒后对冰霜的鄙夷,也许是对逝去的青春的留念,抑或是对和煦阳光的不舍吧。她毕竟饱受了风雪,尝尽了苦寒,忍受了严冬,在这玉兰独开、山花即将烂漫之时,她要在花草丛丛中,志得意满,嫣然一笑,笑出自信满足,留下坦然值得,粉身碎骨,化作春泥,更好地护佑着这片未来的、即将盛开的山花烂漫。

没有浅薄的桃花,只有挺秀的翠竹。村头那边是一小片竹海,唯独不见松涛,那是新枝,这是老干,一代接一代的,一代高于一代的,一代护着一代的。我瞅瞅脚下,已有几颗春笋,露出尖尖角的,毛茸茸的,肥嘟嘟的。也还有明显隆起的地方,我知道那里正孕育着生命,充满着生机。“新竹高于旧竹枝,全凭老干为扶持,明年再有新生者,十丈龙孙绕风池”。郑板桥这个“难得糊涂”的老糊涂,您怎能写出如此美妙的美言佳句?

思索间,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,热闹着、簇拥着,喜笑颜开的放着风筝,一起嬉闹着,追逐着,尽情地玩耍;一大一小的两只中华田园犬,卷起尾巴,微笑着朝我们跑来,颠来颠去的,嗅前嗅后的,一副很友好的样子。也不知他们是父女还是母子,也不知道是姊妹还是兄弟。我忍不住抚摸着小狗身上融融的毛,妻有点害怕,慌忙着叫我不要惹他,这时一位满脸沧桑、像是一件木刻的老奶奶,手里拎着一篮子什么东西,微笑着迎了上来,忙说没事没事,不咬人的。老奶奶说,篮子里是山芋条,最近来望春的人络绎不绝,客人们很爱吃,供不应求的,她这是去给摆摊的媳妇补货呢。满满的幸福,全写在她那隽刻着岁月沧桑的脸上。篮子里金黄色的山芋条,像是金灿灿的黄金,特别养眼,也让我们特别馋嘴。或许我们的馋样没能逃过她那洞穿历史的眼神,老奶奶随手抓起一把,硬是塞进我们手里和兜里,说是你们城里人吃不到的,要让我们尝尝。看着她吃力的样子,我们便跟着老奶奶一道,一边想帮着她拎一会儿,一边也想买点什么好吃的带回去给我们的孙儿。分分钟的功夫,我们来到村西边的沥青路,这里俨然是城里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地摊经济一条街,各种山珍土产,丰富多彩,琳琅满目。有烟熏肉、咸猪脚、腊土鸡、干腊肠等,暗黄色,弥漫着沉沉的腊香味儿;有土生土长的山药、天麻、灵芝等,不像是大棚里栽培的;有地地道道的鲜腐乳、臭豆腐、鲜蜂蜜、白糖饼等,全是手工做的,香喷喷的,甜齁齁的;还有瓶装的腌咸菜、泡辣椒、泡笋干、泡豇豆什么的,看得人直流口水咽唾沫。山里人的厚道,老区人的热情,价格的实诚,不假思索,也不还价,我们见样称了几斤。

目睹这些说说笑笑的男男女女们,老老少少们,我的情怀似乎升华成一种精神,融入在脚下这片红色的热土里。曾经的食不果腹饥肠辘辘的贫穷倏尔不见;曾经泥泞的羊肠小道已然变成宽阔平坦的沥青;曾经低矮的不堪风雨的土墙茅屋焕然成为红顶白墙的两层小楼,此情此景,此刻此人,从来不多愁善感的我,触景生情,因人生情,心潮澎湃,耳畔油然响起了吴雁泽老师那首感人至深的《再见了大别山》,“缤纷的山花呀,不要摇落你惜别的泪,挺秀的翠竹啊,不要举酸你送行的手,啊,再见了,大别山,你牵去我的一颗心,我要把你铭记在心头......”

兴许是我的多情,感动了天,感动了地,天上的浮云渐渐多了,野外的湿气慢慢浓了,山里的报春鸟扑棱棱地传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叫声。下吧,春雨,我要接一滴春雨放在心里,滋润四季的柔暖,采一朵闲云放进水里,静享鱼游云天的静谧;叫吧,报春鸟,我要你把这里的春的气息,传到千家万户,翻越万水千山,播撒大江南北。

写到这里,我不禁想起了香山居士那首著名的《忆江南》,“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。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。能不忆江南?”敢问我那远在江南的朋友,在春日的照耀下,秦淮河边的红花,真的胜于熊熊燃烧的火焰吗?富春江的水变绿变蓝了吗?西子湖畔的小草发青了吗?我要告诉我远方的朋友们,今天的大别山,不是江南胜似江南。望春谷里,春来了。

——二零二二年三月十一日晚于芝兰小屋

图:王峰

编辑:张凤兰

审核:李珊珊吴炫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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