姥姥家住在大别山里,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大山。
山里灯光少,在少云的天气里,天上的星星就像蒸汽中的米饭一样,布满天空时隐时现,一阵风吹走了云,星星开始调皮地眨着眼睛。
萤火虫也同样时隐时现,在星空下飞舞。
半夜开着手电遛弯,那些萤火虫和蛾子扑向我的手电灯光,因为我怕虫子,所以用手捂住了手电光,等他们散开再打开。
村里都是绿植,还不时地下雨,土地松软,这就给在地下孵化17七年的知了创造了出来条件,知了纷纷钻出来往树上爬。
知了刚钻出地面的时候叫知了猴。
知了猴分四种,他们分别在奇数年和偶数年钻出地面,这样就有效避免了这四种一起灭绝。
这村里的树上到处都是知了猴,从土里钻出来到树上羽化成知了开始齐鸣,跟交响曲似的,白天黑夜吵得我都睡不着觉,如果给这虫子判个扰民至少得枪毙,当然还有更好的结局,只了被人类吃掉。
有的知了白天不知怎么地乱飞,我去河边玩,从树林里飞出去好几只,有两只撞在我脸上,麻了好长时间,我每次路过那片小树林都得看看周围拥有乱飞的知了,避免被这些傻知了撞到。
和舅舅们去大姨家接姥姥,姥姥不像以前还能去山上摘栗子,现在已经半身不遂了,右手的手指根本伸展不开,右脚也动不了,也不知什么时候成这样。
姥姥说的是方言,而且含糊不清,十句话我能听懂一句就不错,旁边的人给她翻译,大概是了解我爸我妈的情况。
我妈死了6年了,怕姥姥伤心一直瞒着她。
我说普通话她能听得懂,我按事先编好的台词告诉她,我爸我妈一直在非洲,回不来,我这些年跟着我叔叔长大的。
姥姥见了我就哭得懵懵懂懂,边哭边跟我唠叨,我也听不懂什么,我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她的轮椅边,握着她那已经萎缩的手,我也只能这么安慰她,从上午八点坐到了中午12点。
我看着姥姥寻找着我妈妈的面容,但是一点都寻找不到,我姥姥黑瘦,我妈妈白胖,他们都说我长得白胖白胖得像我妈妈。
姥姥一直跟我说着什么,我不知道姥姥说什么,看见旁边的人点头说好,我也就点头说好,于是我学会了不停地点头。
姥姥后来很开心,大伙都很开心,我也很开心。
大姨家养了两头猪,猪就在厨房旁边,所以一股粪臭味,后院还有好几只鸡和鸭子见了我就乱叫,还有一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厕所,去拉个屎就像在被囚禁在粪坑里面一样,给我熏的嗅觉都失灵了。
大姨做菜挺好,做的小龙虾还有梅菜扣肉,最主要的是那些曾经撞我脸两下的知了,我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吃,我一看就激动上前问大姨这些知了猴怎么弄来的?
她说是从树上把胶带反着绑,然后知了猴下雨天就从土里钻出来,自觉地往上爬,爬到胶带把它们全部粘住了。
只要从树上把它们一个一个揪下来,那知了壳值钱,一公斤就能卖多,你姨夫一晚上能挣多。
我主要是想知道这道菜怎么做,大姨告诉我就是剥了壳,用盐水泡泡炸炸就好吃。
菜都上齐了我第一筷子就是那个知鸟猴,一口咬下去酥香可口,一吃好吃,拿起勺子崴了好几勺直接拌饭,让你们跟神风敢死队似的飞起来撞我,要解心头恨那就吃掉它,那知了猴是真的好吃,不像原来在自助餐厅吃的那种蚕蛹发苦没肉,这里的知了猴质量好,又大又肥炸的又香。
大姨夫承包了河两岸的树林,每天都能搞到几十斤的知了猴,想吃小龙虾更简单,上河里随手就抓一搂子。
这里的肉太好吃了,瘦肉一点都不柴,即使肥肉咬一口也是那么香。
这猪肉怎么做怎么好吃,要是我爸能来发挥他的厨艺,用这些肉做出的菜,一定会很惊艳。
回家以后我爸爸告诉我为什么这些肉好吃?
他说养殖场的猪三四个月就出栏了,家里养的土猪一年才开宰。
另外养殖场吃的是饲料,里面有许多激素和添加剂。
家里喂的土猪都是用粮食喂大的。
所以口感味道完全不一样。
前天我从姥姥家回来,进屋我爸就预备好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米饭。
我爸用他的厨艺弥补了食材上的差异。
他做的红烧肉也非常好吃。
假如我爸用那边的土猪烧一锅红烧肉,那肯定会吃的有飘起来的感觉。
严培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