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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,最头疼的对手,不是重兵“围剿”的国民党军,而是那些多如牛毛的小保队。

小保队,鄂东一带的叫法,实际上就是民团。小保队的“保”就是“保甲”的保,是基于保甲制度创立的一种民兵组织,每甲出一人,不脱产,平时和老百姓没啥区别,很难区分出来。

麻东一带的小保队,尤为出名,势力很大。这里宗族势力强盛,民风彪悍。麻东小保队和鄂豫皖苏区时期的红四方面军打过交道,学会了一整套游击战术。他们情况熟,地形熟,人员熟,消息灵通,神出鬼没,时而啸聚,时而分散。你人多时,他就躲你,人少的时候,他就出来搞你,让人防不胜防。

小保队袭击的对象,主要是迷路、掉队和伤病的解放军战士,以及地方基层工作人员,手段极其残忍,令人发指。

一段时间,在大别山的解放军指战员,普遍有三怕,一怕掉队,二怕负伤生病,三怕下地方工作。

大别山都是山路,草封茅长,拐弯多,掉队两三百米,都有可能被小保队拉到草丛里杀掉。

一些伤病员说,宁可爬也要跟着部队。如果寄放到老乡家,几乎是死路一条。有些是被小保队搜出来,有些是被老乡主动交出来。

一些指战员调地方工作,找首长哭鼻子:宁愿在部队打仗死了,也不愿意去受小保队的罪!

宣传科干事马丰年,行军时嘴唇干得裂出口子,到小山村找水喝,结果一去不返。十多年后,家人在《解放军报》登出寻人启事,一直杳无音信。直到年才得知,小保队把他抓住,用四颗大铁钉,钉在竖起的木床上示众,撕耳、挖眼,过了6天才死。

有的伤病员,被小保队用竹子从肛门插进去,插到了喉咙口,竖在路边。

小保队对待解放军女战士的手段,更是惨不忍睹。

大多数女战士被小保队抓到,遭到凌辱后,又被扒掉衣服,吊在树上,开膛破肚。

团长苟在合,一次骑马查看地形,身上披着日本军官的呢子大衣,腰里还挂着一把刀。一个小保队跑过来,举着一把红缨枪,枪尖上还滴着血,满脸堆笑:“国军长官,我刚才杀了一个女共党。”苟在合二话没说,一刀把他劈死。

18旅李政委,是个文化人,抗战伊始,从清华大学投笔从戎,是《亮剑》中政委赵刚的原型。他持重周全,宽厚谦和,平时很少发脾气,也没什么架子。但一说到小保队,就两眼冒火,杀气腾腾的样子。

有次经过一个村子,一户人家说什么也不让进去。李政委觉得可疑,进去一查,一个女战士,被捆在猪圈里,十指插着竹签。李政委顺手拿起一把锄头,兜头就向这个小保队头上劈去。

年11月4日,麻东一带的小保队,煽动、裹挟民众两千多人,袭击乡政府所在地任家垸,杀害工作队队员、解放军战士、伤病员近40人。当天下午又一鼓作气,攻打麻东县政府驻地木子店,进而波及到三河口等地。几十个村子一起反水,将我党刚建立的基层政权杀得七零八落,余人牺牲。

11月11日,48团派出人,配备轻重机枪和小钢炮,包围了驻守细石岭的麻东小保队。小保队仗着熟悉地形,居然钻了我军空子,从罗家坳溜走,逃往宋埠。

宋埠,地处鄂东的交通要冲,是个大镇子,人口上万,商业十分繁荣。这里是一些国民党官员的老家,也是抗战时期国民党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驻地,反动势力根基雄厚,群众基础不好。在我军清剿下,麻东小保队、地主恶霸、地痞流氓纷纷逃到宋埠,沆瀣一气。

年12月2日,宋埠附近的敌85师西移。六纵司令员王近山,立即命令18旅乘虚突袭宋埠,围歼小保队,不要让一人漏网,狠狠刹一下他们的气焰!

这仗打得很简单,宋埠只有低矮的寨墙,大小几个碉楼。12月3日拂晓,我军一个冲锋,就占领了宋埠。

但一打扫战场,发现只打死打伤了余人。情报说宋埠有小保队2,多人,我军把宋埠围得水泄不通,其他人去哪儿了?

显然在居民当中。

李政委说:“小保队脸上又没刻字,也没啥整齐统一的服装,就是平常的老百姓衣服。宋埠寨门一破,这些家伙把枪一扔,肯定化整为零,混到老百姓里了!”

宋埠四面寨门马上关了起来,全镇划成了三块,每个团分一块,挨家挨户搜,凡是青壮年男子,一个不漏,见了就捉!

宋埠立刻忙乱起来,坐在家里的,摆摊做小本生意的,正在搓麻将的,只要是青壮年,都被带走。

天黑,三个团捉了一万多人,统统带出城去,镇内只剩下老人妇女小孩。

这一万多人如何甄别?

李政委负责甄别工作。他亲率政工人员,以及抽调的连队,挨家挨户进行人口登记:门牌号码,家中人口,年龄姓名……

直到第二天中午,才拿出一小部分名单。

李政委拿着名单,让团长们两相对照,能对上号的,先放走一批。

剩下来的如何甄别?

军情如火,慢慢细致的登记甄别来不及,只能来些急就章。

有人想出一个很有特色的办法。

小保队来自麻城东部的大山里,而宋埠是举水流域的平原。两地虽然讲的都是麻城话,但十里不同音,口音是有细微差别的。

18旅很多干部,来自于鄂豫皖苏区的红四方面军,当中有不少麻城人,他们就出了个主意,以口音来甄别。

方法很特别,在房中放一盆水,带进一个人,就问他这是啥。宋埠一带的人,对水的发音近似于“匪”,而麻东人说水近似于“腐”,区别是明显的。

这样甄别起来,速度就快了。

甄别过后,回答“腐”的,有余人,全部就算作混入百姓中的小保队了。

这么多俘虏怎么办?其中还有麻城县长,湖北警保处的特派员。

这伙人都是本地人,根本没办法补充部队;带着行军,也是个累赘;放了吧,危害又很大,宋埠等于白打了。

李政委一咬牙,统统杀掉!

天黑,这2,多名“小保队”被带到宋埠北边的一个湖滩上。

战士们把小保队的衣服扒下来,让新兵用刺刀捅。

为什么要扒下衣服呢?

一是是因为我们缺衣服。

二是要让新兵看到血从白净净的肉上汨汨冒出来,看多了,胆气就壮了。

一些新战士,刚开始时还不敢杀,脸发白,腿打颤,头冒汗。李政委就带着政工人员,在一旁动员:“大家都看了《白毛女》,考验无产阶级觉悟的时候到了!你是站在杨白劳的立场上,还是站在黄世仁的立场上?”

杀到一半,那些小保队的家属赶来了,拖儿带女,呼天抢地,硬要往封锁线里冲。

李政委就找了十几条船,把小保队分批押到湖中,用木棒打头,敲一棒就往水里一推。有的小保队十分顽固,临刑前还骂骂咧咧;有的跪下来恳求,先让他给老娘磕个头。这种要求,战士们都答应了。

那些家属在湖边大喊:“不能杀啊,他们下跪了,知错了,要改的……”

国民党部队来了后,把小保队的尸体都找出来,拍了照,在武汉的各大报纸上大肆宣传,硬说我们杀了6多人。

国民党的夸大宣传,也有意想不到的作用。大别山的小保队,从此再不敢杀解放军战士。淮海战役一胜利,小保队就笑脸相迎,踊跃支前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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